酒窖藏寶

經歷2009及2010兩個波爾多好年，市場對於去年及今年推出的vintage2011及vintage2012反應相對冷淡，五大酒莊之一Chateau Latour今年決定無限期停售酒花（En primeur），直至下個好年才重新考慮，同為五大之一的Chateau Margaux卻依然看好酒花市場，無意改變400年來出售酒花的傳統。但投資酒花，不只考眼光還要講人脈，要參與這個既比身家又比面子的遊戲，需要一個有江湖地位的中介人，李澤楷、唐英年都僱用英國規模最大、有315年歷史的酒商Berry Bros.& Rudd（BB&R）。英皇喬治三世於1760年已給BB&R頒發皇室認證，走入其門市，一桌一椅如昔，在倫敦近郊的酒窖更是歷史的寶藏，內藏1912年為鐵達尼號的買酒紀錄、1868年由BB&R英國工場入樽的Chateau Lafite。
記者：吳宛蔚
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


今日的St. James's Street雖然受法例所限，大廈不得轉換外牆，但鄰近的店舖早已是舊瓶新酒，只有BB&R依然原汁原味。

到訪自1698年起就於St. James's Street設總店的Berry Bros.& Rudd（BB&R），像走進一條時光隧道，除了葡萄酒、工作人員及用以出納的電腦外，店內的一桌一椅都有300年歷史，木地板就算早隨地勢變得凹凸不平，他們也堅決不換。所在地St. James's Street是英國著名的紳士街道，兩旁盡是傳統以來女士止步的高級英國紳士會所，或是售賣男士皮鞋、帽子的高級商店。此店的前身也是一間高級會所，連地窖共五層，明明是賣酒的，但一進內，即被左邊的大型秤陀吸引。「坐上去吧，這是替客人量度體重的」，BB&R第七代傳人兼主席Simon Berry笑道。BB&R從事葡萄酒及烈酒買賣前，做過茶葉及咖啡代理，秤是當時買下的，不過後來轉做洋酒生意，就改作量度體重。他說18世紀的英國奉行健康主義，開始注意體重，卻因體重磅並不如今日普及，顧客會趁買酒時磅重。他們會將客人的體重記錄下來，雖然今日磅已成裝飾，但客人的體重紀錄，他們依然好好保存着。


店內一桌一椅都有300多年歷史。

隨Simon Berry走到由地下網球場改建而成的酒窖，他說：「以前的人喜歡在室內打球，將地下室變成一間間小房間供更衣及儲物之用。」這些間隔現在讓他更方便分類存放家族收藏逾百年歷史的干邑、葡萄酒，及供售賣的老酒。


逾300年歷史的秤今日依然可用，客人的體重紀錄以姓氏排列，九本紀錄當中，只有一本是女顧客的，可見當時的女士較少登門。


BB&R將開張以來的買賣紀錄好好保存，包括1912年曾為鐵達尼號（小圖）提供船上的所有酒精飲品。


為英皇愛德華七世創造的King's Ginger一直深受英國皇室歡迎，英國人在嚴冬出外打獵、釣魚或射擊都喜歡喝下暖身。

他們的倉庫簡直是個寶藏。由倫敦Waterloo乘45分鐘火車，就到達漢普郡（Hampshire）東北部輕工業及商業小鎮貝辛斯托克（Basingstoke），四周都是大企業如索尼、華為科技、法國巴黎銀行租務部的辦公室，亦是BB&R為世界各地客人儲存約900萬支藏酒的基地，三個酒庫佔地共17.5萬平方呎，那裏還有一間貨尾店（bin end shop）。這裏的首個酒庫建於1967年，並在1975年及2002年擴建，存放公司300多年的交易紀錄及約300萬支年份最老的葡萄酒及烈酒，以及1912年為鐵達尼號的買酒紀錄。當年流行將葡萄酒及烈酒從木箱取出存放，有別於一般酒窖一個個木箱叠起，而是像家庭式一支支的橫卧在不銹鋼架上，不難發現上百年歷史的酒，「只要客人將酒存放在我們的酒庫，我們就會將其好好保存」。在BB&R服務30年的酒庫及設備經理Alan Poole指着一支1902年出產的啤酒說：「像這支逾百年歷史的啤酒，早已不能喝了，但一直未有人來提貨，因客人託管的酒受保障，我們仍會一直收藏直至拿着提貨單的人來取貨為止。」


酒庫為一位客人存了兩支1902年2月在英國Burton生產的啤酒，會一直好好儲存直到客人來提貨為止。


Berrys' Own Selection中，最受歡迎的是白葡萄酒Good Ordinary Claret，圖為酒庫最後一支在英國工場入樽的非賣品。


由BB&R於1938年入樽的vintage1904法國Grande Champagne Cognac，生產、運送及入樽日期都清晰地寫在標籤上。

為皇室供酒逾250年
自1760年，BB&R已為英國皇室供應葡萄酒及烈酒，當中的King's Ginger白蘭地，更是為英國愛德華七世所造。110年前，愛德華七世在某個冬天沉迷駕駛他的新馬車，皇室醫生見狀大為緊張，於是請BB&R為英皇設計一款供他駕馬車時飲用、令身體暖和但酒精成份不高的飲品，故出現了King's Ginger。這酒發明後的首30年都只供皇室享用，直至1936年才公開發售，第一代的King's Ginger仍然存放於倉庫之中。據知，英國皇室仍然有購買King's Ginger，應該是史上少數一直供應皇室逾百年的酒精飲品，皇儲查理斯更是King's Ginger的愛好者。


Chateau Margaux的城堡平日鎖上大閘，擺放行人止步的告示，但在BB&R的安排下，記者竟可以坐車長驅直入，更於階梯前下車並入內午餐，由此可見兩大集團的深厚交情。


Chateau Margaux現時正為vintage2011入樽，圖左為存放vintage2011的木桶，右為vintage2012，當中三分一已透過酒花賣出。


Chateau Margaux總經理Paul Pontallier最滿意的近年出品是vintage2010，細膩的紫羅蘭、煙燻、橡木、煙草、泥土和新鮮採摘的黑莓香氣，餘韻深長且富波森莓（boysenberry）和李子味。

十七世紀至上世紀六十年代間，葡萄酒市場流行從酒莊買入原個酒桶，並由酒商在自己的工場內入樽出售，經酒商入樽的葡萄酒一般會在酒蓋、正背面標籤及木箱上刻上酒商的標誌及名字，所以在這倉庫內會發現1868年由BB&R英國工場入樽的Chateau Lafite、1904年BB&R揀選兼入樽的Grande Champagne Cognac及3支1958年由BB&R親自處理入樽的Lafite Magnum，都是無法估值的無價寶。

除了葡萄酒及烈酒貿易，BB&R亦出售酒花，每年春季是波爾多出售酒花的時間，法國波爾多是最受歡迎的葡萄酒產區，亦是全球酒花市場的指標，當中五大酒莊的出品，更是投資者、葡萄酒愛好者的必爭之地。以五大酒莊之一的Chateau Margaux為例，今年夏季共撥出三分之一的存量作酒花出售，今年出售的2012年酒花為每箱12支、2,800英鎊（約3.4萬港元）。雖Robert Parker等都對2012年波爾多的評分不高，價格又比已推出市場的vintage2008及即將推出市場的vintage2011便宜少於15%至20%，但因酒莊的名氣及品質，酒花依然全部售罄。


Andrew Bayles將5%的資產用來投資葡萄酒花，在BB&R客戶經理Hamich Orr Ewing的幫助下，已獲得可觀的進賬。


富米高是年輕的葡萄酒收藏家，因試過多次買下不喜歡的酒，故除了聽取專業意見，更堅持試過才買。

買酒花靠眼光人脈
買酒花是個考眼光、考人脈的遊戲。以vintage2006酒花為例，當年以5,000英鎊（約6萬港元），購買二級至五級酒莊如Chateau Palmer、Chateau Lynch-Bages及Chateau Giscours的葡萄酒就已升值超過200%。但法國五大酒莊只會跟相熟的人做生意，要買酒花就必須委託有江湖地位的葡萄酒商。在上市電子公司擔任法律顧問的英國人Andrew Bayles，2009年因參加朋友婚禮飲過BB&R特選的葡萄酒而認識BB&R，他委託他們投資葡萄酒，去年買入vintage2011西班牙La Rioja Alta至今已升超過一倍，而酒花方面，他就較保守，先後投資了2009及2010 vintage的酒花，預計多放幾年才轉售或自用。

自年初在香港傳出倒閉消息，已有五位香港客人專程到訪酒窖，摩根士丹利投資銀行部分析員、中德混血兒富米高是長期支持者，他在香港長大，但受德國籍的父親影響，與一般歐洲人一樣，14歲就在餐桌上飲下第一杯葡萄酒，只覺得是晚飯的必需品，直至在倫敦升學，受同儕影響才真正學習葡萄酒知識。27歲已擁有超過2,000支收藏，六成年份較新，四成為舊酒，「歐洲人有將葡萄酒傳給下一代的傳統，像現時我日常飲用的是爸爸的收藏，而我的收藏將會留給自己的子女享用」。每年平均買50至100箱葡萄酒的他，有多個相熟的葡萄酒商為他搜羅合心意的佳釀，BB&R曾經為他搜羅到流通量極少的頂級老酒，如一箱12支的1961 Chateau Latour，甚至意大利及西班牙小酒莊的出品，「我每月都會跟葡萄酒同好舉行聚會，輪到我負責準備葡萄酒，就會找BB&R幫忙，他可按我的budget組合一箱12支，以國家、年份、甚至葡萄品種做主題的tasting case」。